纸钱混着雨水拍在油纸伞上，苏青瑶在盘山道第三次看见那棵歪脖子槐树。伞骨间垂落的黄符簌簌作响，符纸朱砂被雨水晕开，像道道血泪蜿蜒而下。
"姑娘要买路钱么？"
青苔斑驳的石碑后转出个老妪，竹篮里堆着青面馒头。她缠足的三寸金莲踏在积水上竟不泛涟漪，绣鞋头缀的珍珠泛着尸蜡般的浊黄。
青瑶后退半步，药篓里的艾草突然窜起绿焰。老妪咯咯笑着掀开盖布，馒头皮下露出半张女童的脸，眼窝里蠕动着白蛆："苏家女儿的血肉最养人......"
山风卷着铜铃声破空而来。青瑶循声望去，见一队蓑衣人抬着朱漆棺材疾行，纸灯笼上"奠"字映出血光。当最后一顶招魂幡掠过眼前时，她猛然瞥见棺缝中垂落的青丝——发梢系着的翡翠缠臂钏，与祖母临终前交付的那只一模一样。
子时的梆子声在深谷回荡。青瑶跌跌撞撞撞开祖宅兽头门环时，掌心被衔环的睚眦刺破。血珠渗进门上饕餮纹的瞬间，整座宅院响起此起彼伏的锁链拖曳声。
"小姐回来迟了。"王妈的白灯笼从游廊飘来，琉璃罩里跃动的火苗竟是幽蓝色。老仆褶皱的面皮在光晕下泛着尸斑，绣鞋尖沾着潮湿的香灰。
西厢房的铜镜蒙着素帛，青瑶擦拭镜钮时摸到凹凸的铭文——"光绪壬辰年铸"。月光穿透窗棂的刹那，镜架雕的并蒂莲突然渗出暗红汁液，顺着铜雀衔环的纹路滴落妆台。
"小姐的守宫砂可还鲜亮？"王妈鬼魅般出现在身后，枯指捏着根银针。青瑶慌忙拉紧衣领，后颈却被冰凉的梳齿抵住。象牙梳划过发梢时带起细碎爆响，每根断发都在妆奁上扭成蚯蚓状的符文。
更漏指向丑时，青瑶在拔步床上辗转反侧。帐顶的百子图活了过来，那些绣像孩童的眼珠骨碌转动，口中唱着诡异的童谣："七月半，嫁新娘，井底白骨换红妆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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