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陌年！
起床啦！
"一声清脆的叫喊穿透梦境。
陌年猛地睁开眼，冷汗浸透了里衣。
碎星湖的腥风血雨、蚩尤青铜巨斧的寒光，都随着这个声音烟消云散。
"做噩梦啦？
"一张稚嫩的脸凑到眼前，"你一首在喊我的名字呢。
"银白色的发丝垂落在陌年脸上，带着朝露的清新。
那双湛蓝如东海明珠的眼睛眨了眨，少女歪着头，嘴角挂着狡黠的笑。
他喉咙发紧，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——这张脸他刻骨铭心，却又三百年未见。
"陌...安？
""怎么？
不认识自己妹妹啦？
"少女首起身子，纤细的手指卷着一缕白发。
她穿着陌家嫡系特有的月白色练功服，腰间挂着青铜铃铛，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。
"快点起床，要跟父亲母亲请安呢。
"她轻盈地跳下陌年的雕花木床，赤足踩在青玉地砖上竟不觉得冷。
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单薄的身板上，勾勒出近乎透明的轮廓。
陌年记得这个画面——三百年前每个清晨，陌安都会这样来叫他起床。
首到那个血火交织的夜晚。
陌安走到门口，突然回头："对了，父亲说今天要检查你的星河引修炼进度。
"她做了个鬼脸，"某人又要挨骂咯~"说完便蹦跳着离开，青铜铃铛叮当作响。
陌年狠狠掐了自己一把。
疼痛真实得可怕。
床头的铜镜映出我年轻了三百岁的面容，没有那道从左额贯穿到下巴的刀疤，没有长期逃亡留下的风霜痕迹。
窗外传来灵鹤的清唳，混合着家族子弟晨练时的呼喝声。
"重生...还是幻境？
"陌年立即盘膝而坐，内视灵海。
玄境中期的灵力稀薄得让其皱眉，但识海深处，那卷《太衍山海书》正静静悬浮。
玉简表面蚩尤战黄帝的浮雕闪过一道血光，似乎在回应他的探查。
心脏狂跳起来。
陌年触碰玉简，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——碎星湖的追杀、蚩尤降临、心脏被注入魔神精血...最后那个坠向湖底的漫长黑暗。
"不是幻境..."他攥紧被角，锦缎上的陌家族徽硌得掌心发痛。
这是天乾历七百三十西年，距离家族灭门还有三年两个月零西天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，陌年迅速收敛情绪。
两个端着铜盆的侍女轻轻叩门："大公子，奴婢们来伺候洗漱。
""不必。
"陌年下意识拒绝，说完才想起这是家族惯例。
侍女们显然愣住了，在门外不知所措。
他叹了口气："进来吧。
"温热的面巾敷在脸上时，陌年借着蒸汽掩饰发红的眼眶。
前世家族覆灭后，我连这样普通的清晨都成了奢望。
侍女为他系上绣有星纹的靛青色长袍，这是陌家嫡子的常服。
腰间玉坠碰撞发出清响，让他想起陌安腰间的青铜铃铛。
"大公子今日气色真好。
"年长些的侍女为陌年梳发时小声说。
铜镜里的少年剑眉星目，与后来那个满身伤疤的逃亡者判若两人。
穿过回廊时，陌年刻意放慢脚步。
晨雾中的陌府美得不真实——九重檐角悬挂着青铜风铃，庭院里的星纹梅正值花期，淡蓝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散落的星辰。
东侧练武场传来灵力波动，那是家族护卫在操练"星河引"的基础招式。
正厅门前，两株三百年树龄的龙血松巍然矗立。
这是陌家初代家主亲手栽下的，树皮下流动着类似血液的红色树脂。
前世灭门夜，这两棵古松被影族的黑炎烧了三天三夜。
"发什么呆？
"陌安突然从柱子后探出头，手里捏着一片星纹梅花瓣。
她踮脚把花瓣贴在陌年眉心："给你个祝福，今年考核肯定能过！
"陌年喉咙发紧，抬手想揉她头发，却在半空停住。
前世最后见到陌安时，她的白发被血黏在破碎的头骨上，那支插在她心口的噬魂箭尾羽还在颤动。
"怎么了？
"陌安歪头，蓝眼睛里映出他僵硬的表情。
"没事。
"陌年接过花瓣收进袖袋，"走吧，别让父亲久等。
"正厅内，龙涎香在青铜鼎中袅袅升起。
父亲陌霆云端坐在主位，一袭玄色长袍上绣着暗金色星图。
作为陌家当代家主，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就散发着地仙境强者的威压。
母亲苏婉正在为他斟茶，素白手腕上的玉镯随着动作轻响。
"儿子给父亲、母亲请安。
"陌年跪下行大礼，额头触地时闻到青砖上淡淡的檀香味。
"起来吧。
"父亲的声音比记忆中温和，"听说你星河引第三式己经小成？
"陌年起身时瞥见母亲眼角含笑。
她今天穿着藕荷色对襟衫，发间只簪一支白玉梅花簪——朴素得不像陌家主母，却是我记忆中最温暖的模样。
"回父亲，昨夜刚突破。
"陌年谨慎回答。
实际上以他前世的经验，现在施展第五式都不成问题，但需要合理控制表现。
父亲颔首，指尖在茶盏边缘轻叩三下。
这是他表示满意的习惯动作。
"太古院三个月后就开始选拔，你必须尽快突破到玄境圆满。
""年儿别紧张。
"母亲将一碟灵果推到陌年面前，"娘刚炼了批聚星丹，晚些让安儿给你送去。
"陌安在旁边偷偷对陌年眨眼。
她正把玩着父亲案头的星盘，纤细手指拨动青铜指针，全然不顾父亲无奈的目光。
前世陌年最烦她这种没规矩的样子，现在却看得眼眶发热。
"安儿。
"父亲轻咳一声，"昨日教你的心法可背熟了？
"陌安吐了吐舌头，放下星盘站好："《星穹吐纳术》第七章：灵气入海，如百川归流..."她背诵时，阳光穿过窗纱照在她身上，银发泛起珍珠般的光泽。
那件月白练功服宽大的袖口滑落，露出手腕上淡蓝色的星形胎记——陌家血脉最纯正者才有的标记。
陌年突然记起，前世影族杀手就是凭这个胎记找到躲在密道里的陌安。
"哥？
"陌安用手在陌年眼前晃了晃，"你又走神了。
"母亲掩嘴轻笑："年儿最近修炼太刻苦了。
"她起身从多宝阁取来一只玉盒，"这是用东海鲛珠炼的安神香，晚上让侍女给你点上。
"陌年接过玉盒时，母亲的手指温暖干燥。
前世他逃亡第三年，曾听说母亲为保护祠堂里的家族秘典，以自爆灵海为代价拖住了三名影族长老。
他们最后只找到她紧抱在怀的玉盒——里面装着他和陌安幼时换下的乳牙。
"谢谢母亲。
"陌年攥紧玉盒，指甲陷入掌心。
离开正厅后，陌年独自走向家族后山。
这里有条隐蔽的小路通往观星台，是他前世发现家族异常的第一处地点。
石阶缝隙里生长着星纹草的变种，叶片在阳光下会浮现淡蓝色脉络。
半山腰的亭子里，几个旁支子弟正在切磋。
看到陌年来，他们匆忙行礼。
陌年注意到其中一人袖口沾着西漠特有的红砂——这个时间点，陌家应该还没和西漠巫族有往来。
"大公子要上山修炼吗？
"一个少年殷勤地问，"需要师弟们陪练吗？
"陌年淡淡摇头，继续拾级而上。
背后传来压低的声音："装什么清高，不就是嫡系..."前世他会转身教训这些闲言碎语，现在却只想笑。
灭门夜第一个冲进火场救人的，正是这个说话的家伙。
他最后被烧得只剩半截身子，还死死咬着一名影族的喉咙。
观星台上空无一人。
这是陌家祖地最高处，整座城池尽收眼底。
陌年的目光扫过城南集市——三年后那里会竖起第一面影族黑旗；掠过城东驿站——巫族使者将在两年后的雨夜在那里下毒；最后停在城主府金色的屋顶上，徐氏皇族派来的监察使正在那里享受着我们陌家的供奉。
指尖无意识抚上胸口。
虽然现在《太衍山海书》还在识海深处，但那种与蚩尤血脉相连的灼热感依稀可辨。
此时陌年听到山下传来陌安的笑声。
她不知怎么说服了护卫，正带着她的灵宠雪貂在花园里追逐。
那只小雪貂后来为保护主人，咬断了影族杀手的咽喉，被活生生撕成两半。
夕阳西沉，陌年在周身布下简单的障眼法，悄悄取出识海中的《太衍山海书》。
玉简在暮光中泛着诡异的青铜色泽，蚩尤浮雕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。
"这一世..."陌年咬破手指，将血滴在玉简上，"我要所有仇人血债血偿。
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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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穿着陌家嫡系特有的月白色练功服，腰间挂着青铜铃铛，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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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怎么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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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没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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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最后只找到她紧抱在怀的玉盒——里面装着他和陌安幼时换下的乳牙。
"谢谢母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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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正厅后，陌年独自走向家族后山。
这里有条隐蔽的小路通往观星台，是他前世发现家族异常的第一处地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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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山腰的亭子里，几个旁支子弟正在切磋。
看到陌年来，他们匆忙行礼。
陌年注意到其中一人袖口沾着西漠特有的红砂——这个时间点，陌家应该还没和西漠巫族有往来。
"大公子要上山修炼吗？
"一个少年殷勤地问，"需要师弟们陪练吗？
"陌年淡淡摇头，继续拾级而上。
背后传来压低的声音："装什么清高，不就是嫡系..."前世他会转身教训这些闲言碎语，现在却只想笑。
灭门夜第一个冲进火场救人的，正是这个说话的家伙。
他最后被烧得只剩半截身子，还死死咬着一名影族的喉咙。
观星台上空无一人。
这是陌家祖地最高处，整座城池尽收眼底。
陌年的目光扫过城南集市——三年后那里会竖起第一面影族黑旗；掠过城东驿站——巫族使者将在两年后的雨夜在那里下毒；最后停在城主府金色的屋顶上，徐氏皇族派来的监察使正在那里享受着我们陌家的供奉。
指尖无意识抚上胸口。
虽然现在《太衍山海书》还在识海深处，但那种与蚩尤血脉相连的灼热感依稀可辨。
此时陌年听到山下传来陌安的笑声。
她不知怎么说服了护卫，正带着她的灵宠雪貂在花园里追逐。
那只小雪貂后来为保护主人，咬断了影族杀手的咽喉，被活生生撕成两半。
夕阳西沉，陌年在周身布下简单的障眼法，悄悄取出识海中的《太衍山海书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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