滨江公园三号观景台的探照灯在雨幕中晕开惨白的光晕。
周正把车停在五百米外的便利店门口，黑色风衣领子竖到耳际。
硬盘在公文包里沉甸甸的，像块随时会引爆的C4炸药。
手机屏幕亮起，陌生号码发来新消息："关掉定位，步行过来。
"周正抹了把脸上的雨水。
下午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密码组合——父亲生日、入狱日期、甚至案卷编号，硬盘始终显示"剩余尝试次数：2/5"。
技术部的小林说再错两次就会触发自毁程序。
观景台栏杆边站着个穿黄色雨衣的瘦小身影，正在调整三脚架。
周正走近时，对方突然转身，雨帽下露出张布满皱纹的女人脸。
"硬盘。
"她伸出手，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油墨。
周正从内袋取出用证物袋包裹的硬盘。
女人接过后蹲下来，三脚架上的根本不是相机，而是台带着外接键盘的便携式解码器。
她输入速度飞快，屏幕蓝光映出她左眉骨上方的疤痕。
"你父亲审计过永鑫建材。
"女人突然开口，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，"账本第三页记录着林世诚用空壳公司套现三千万。
"周正呼吸一滞。
雨点砸在塑料证物袋上，发出密集的啪啪声。
解码器发出尖锐的提示音，屏幕上跳出进度条。
女人从雨衣内层掏出个U盘扔过来："密码是你父亲囚号加案卷页码。
"她瞥了眼周正瞬间苍白的脸色，"看来你也不知道他死在监狱前一周被转移过。
"远处传来轮胎碾过水洼的声响。
周正刚抓住U盘，女人突然扑倒他。
一辆没开车灯的黑色SUV擦着栏杆呼啸而过，后视镜勾断了三脚架。
"跑！
"女人把解码器塞给他，自己却朝反方向冲去。
周正踉跄着躲到银杏树后，听见引擎的咆哮和肉体撞击的闷响。
SUV急刹时，他看见黄色雨衣像断线风筝般飞过灌木丛。
轮胎摩擦声远去后，周正颤抖着摸到摔裂的解码器。
屏幕还亮着，进度条停在99%。
他抱起设备冲向雨衣坠落处，泥水己经浸透了女人的后背。
她右手紧攥着什么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"照片...苏棠..."女人咳出血沫，将染血的纸片拍在周正掌心，"他们...吊车..."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时，周正看清了照片内容——便利店被害人缺失的断指，被摆在某个办公桌的名牌旁。
金属牌上"林世诚"三个字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。
法医中心的白炽灯管在凌晨三点格外刺眼。
周正坐在走廊长椅上，解码器放在膝头。
医生宣布女人死亡时，他注意到她右手小指少了最后一节——和便利店被害人一模一样。
"心脏贯穿伤，当场死亡。
"穿皮夹克的短发女人倚在墙边抽烟，尽管墙上贴着禁烟标志。
她掏出记者证晃了晃："苏棠，《深度周刊》。
"周正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照片。
女记者吐着烟圈蹲到他面前："李梅是我线人，她偷拍到林世诚秘书处理断指。
"她突然压低声音，"你手里的硬盘，能打开了吗？
"解码器屏幕突然跳转，满屏文件列表瀑布般滚落。
最顶端的文件夹命名为"2018.09审计报告"，修改日期正是父亲被捕前三天。
"我需要台安全电脑。
"周正收紧手指，U盘边缘硌得掌心生疼。
苏棠把烟头按灭在一次性咖啡杯里："跟我来。
"地下车库的监控盲区停着辆贴满防窥膜的厢式车。
苏棠拉开车门时，三个显示器同时亮起蓝光。
穿连帽衫的年轻人头也不回地敲着键盘："信号干扰己开启，安全时限西十分钟。
"周正插入U盘，输入"X092815-37"。
密码框闪烁两下，跳出了三百多份扫描件。
他点开最新创建的文档，是份Excel表格，标题为《永鑫建材与关联方资金往来明细》。
"看第三页。
"苏棠凑过来，洗发水混着烟草味的热气拂过周正耳际。
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犹如蛛网，中心节点是永鑫建材，向外延伸出十几家空壳公司。
周正放大其中一条支线——"金诚装饰"在2018年9月12日收到永鑫转账3200万，同日这笔钱分成六笔转入不同账户。
"这是我父亲的字迹。
"周正指着表格底部用红色标注的批注。
那行熟悉的瘦金体写着："资金最终去向为林世诚私人账户，建议移送监察机关。
"手机突然震动，陈教授发来邮件："紧急！
赵栋案移送高院，主审法官换成了郑明。
"附件是份PDF格式的裁定书，落款处郑明的签名龙飞凤舞。
周正突然僵住。
屏幕右下角有张合影，陈教授和几个穿法袍的人站在法院台阶上。
最右侧那个戴金丝眼镜的法官，此刻正在苏棠调出的法官信息库里微笑——郑明，五年前周正父亲案子的公诉人。
"有意思。
"苏棠放大合影角落，有只戴玉扳指的手搭在郑明肩上，"你导师没告诉你他和这位的关系？
"车载电台突然爆出杂音，穿连帽衫的年轻人猛地转身："有信号追踪！
"几乎同时，停车场入口传来引擎轰鸣。
苏棠迅速弹出U盘塞进周正口袋，按下格式化键。
"从后门走。
"她推开车厢地板暗格，"李梅用命换来的不止这些，明晚八点老地方见。
"周正钻进通风管道前最后看了眼屏幕。
格式化进度条走到87%时，他瞥见个一闪而过的文件名：《吊车钢索质检报告-编号XT2019》。
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。
周正用事务所的备用电脑打开了解码器里仅存的三个文件。
第一个是父亲手写的审计线索说明，提到永鑫建材曾向"某重要人物"行贿；第二个是赵栋案发便利店的原始监控截图，时间戳显示警方提供的版本被剪辑过。
第三个文件让周正打翻了咖啡。
这是张验尸报告照片，被害人右手断指截面特写显示，切割面有规则的锯齿状痕迹——与建筑工地吊车钢索的断裂特征完全一致。
手机在桌面上震动，未知号码发来段模糊视频：昏暗仓库里，穿橙色工装的工人正被逼着签文件，镜头扫过监督者的侧脸，那颗金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。
新消息紧接着弹出："李梅拍的，她发现所有意外死亡工人都签过放弃索赔协议。
下一个是赵栋妻子。
"周正冲向档案柜，抽出老张儿子案的卷宗。
在证人列表最后一页，有个被铅笔轻轻圈过的名字——王德海，工地安全员。
庭审记录显示此人从未出庭作证。
他拨通苏棠电话时，听见背景音里有金属碰撞的声响。
女记者喘着气说："查到了，王德海三年前辞职，现在在..."刺耳的刹车声淹没了后半句话，通话突然中断。
周正翻开父亲留下的《公司法释义》，扉页上有行褪色的小字："证据链环环相扣，缺的永远是关键一环。
"阳光突然穿过云层，照在书桌玻璃板下压着的照片上——毕业典礼那天，程禹和林世诚站在法院浮雕前，背景里正义女神的天平微微倾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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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密码组合——父亲生日、入狱日期、甚至案卷编号，硬盘始终显示"剩余尝试次数：2/5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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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景台栏杆边站着个穿黄色雨衣的瘦小身影，正在调整三脚架。
周正走近时，对方突然转身，雨帽下露出张布满皱纹的女人脸。
"硬盘。
"她伸出手，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油墨。
周正从内袋取出用证物袋包裹的硬盘。
女人接过后蹲下来，三脚架上的根本不是相机，而是台带着外接键盘的便携式解码器。
她输入速度飞快，屏幕蓝光映出她左眉骨上方的疤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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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女人突然开口，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，"账本第三页记录着林世诚用空壳公司套现三千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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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从雨衣内层掏出个U盘扔过来："密码是你父亲囚号加案卷页码。
"她瞥了眼周正瞬间苍白的脸色，"看来你也不知道他死在监狱前一周被转移过。
"远处传来轮胎碾过水洼的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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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我需要台安全电脑。
"周正收紧手指，U盘边缘硌得掌心生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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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地下车库的监控盲区停着辆贴满防窥膜的厢式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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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连帽衫的年轻人头也不回地敲着键盘："信号干扰己开启，安全时限西十分钟。
"周正插入U盘，输入"X092815-37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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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看第三页。
"苏棠凑过来，洗发水混着烟草味的热气拂过周正耳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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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个文件让周正打翻了咖啡。
这是张验尸报告照片，被害人右手断指截面特写显示，切割面有规则的锯齿状痕迹——与建筑工地吊车钢索的断裂特征完全一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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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记者喘着气说："查到了，王德海三年前辞职，现在在..."刺耳的刹车声淹没了后半句话，通话突然中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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